天光如潮水般退去,道路两侧亮起了路灯。
两人来到一座大厦下方,阿宇抬头,只见上面四个大字:“华强大厦”
“有危险。”孙平抬脚就要往里进,被阿宇揪住了。
“我知道啊。”孙平反而拽住她的手,把女孩往里拉。
“有危险你还进?”阿宇觉得旁边的人像有什么大病。
“所以我叫你陪我一起来了啊。”孙平一笑,大跨步的朝前走,丝毫不在意一旁半是嫌弃半是担忧的目光。
“如果我拖累了你怎么办?”孙平拿食指笃笃笃的戳着电梯按键,阿宇突然问道。
“啥意思?”他扭头问。
“如果我们输了,我又被他们抓住了,没法逃跑,你怎么办?”
“那我掉头就跑,头也不回。”孙平笑嘻嘻道。
“好,不愧是你。”阿宇哼道,接着面无表情地活动着手脚。
“然后呢,再带上千军万马回来救你。”
孙平抛下这句话,进了电梯,阿宇一愣,仿佛被钉住一般,站在原地傻傻的看着他。
按下15,阿宇还是没进来。
他用手挡着门,催促道:“傻了?快进来啊。”
“催什么!我这不是进来了么。”阿宇一怔,骂骂咧咧的逃了进来。孙平笑而不语,感到脚下一震,电梯缓缓向上升去。
哐啷哐啷,金属摩擦的响声隐约可闻,两人都沉默着,不说话,想着各自的心事。
咔哒……
一丝极其微小的断裂声,在电梯嘈杂的运行轰隆中几乎听不见。
与其说是孙平听见了这处断裂,倒不如说是他感受到了。
从踏入大楼的第一刻起,孙平就用蛛网将它覆盖了个水泄不通,每一处最细微的变化都沿着丝线,一波又一波,传递到他的大脑中。
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都逃不过他的法眼,此刻,大楼几乎与他本身融为一体,他静静聆听着自己的心跳。
啪!——
电光一闪,整个电梯在那一瞬变成了被蓝白色光鞭缠绕的电笼,闪电的触手如雷霆万钧之势,朝两人站立的地方直直击下。
胶皮烧焦的味道钻入鼻孔,轿箱在剧烈变化电流激发的磁场下震荡起来,愈来愈烫,最后竟散发出红热的光芒。
闪电击下的那一刻前,孙平量子态的身躯已然化为一道黑雾,将阿宇紧紧包裹在其中。
静电作用下,女孩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在周遭出现,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。
接着,眼前一黑,自己就被什么东西罩住了,伸手不见五指。
“孙平!”她下意识尖叫道,接着便听见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。
“别嚷,笨蛋。”
声音是从各个方向一起传来的,过了几秒,她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孙平的内部。
上千安培的电流顺着他量子态的身躯导向大楼,最后导入地面,他眼睁睁看着一个个电子急速掠过眼前,却对内部的人造不成半点伤害。
一个天然的静电屏蔽牢笼。
裹挟着女孩,他穿门而出,逃离那已经浓烟滚滚,四处噼啪爆着火花的电梯井。
接着,一个滚翻,阿宇从他内部脱离出来,站直在地上。
噗的一声,孙平也恢复了人形,全身毫发无伤。
“你可真行。”阿宇瞪了他一会儿,由衷说道。
“那是必然。”孙平感受了一下蛛网变化,飞奔上楼,“是个会操控电子的能力者,小心点,她把你烤熟跟烤红薯一样简单。”
“胡扯,红薯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烤。”阿宇紧跟在他后面,“而我知道厄运何时会降临。”
“是吗?”孙平反问,“好好想想,刚才那次袭击,你预测到了么?”
阿宇这才反应过来,对啊,自己怎么什么预感都没有?
“我靠……”
孙平听见她低声骂了一句,咧嘴笑了。
“电子的轨道用经典物理是预测不了的,懂嘛?”
“也就是说,你猜不透她什么时候会攻击我们。”
“所以,她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给你来个突然袭击,让你变成烤乳猪。”
“要是有我这么瘦的烤乳猪,老板就赔死了。”阿宇嗤之以鼻。
“呵呵。”
啪!——
他话音刚落,又一束闪电当头劈下,在那前一毫秒,孙平再次化为量子态包裹住了阿宇。
“害怕了吗?”他将阿宇放回地面时,打趣道。
“呵,才不害怕。”女孩不再板着脸,而是愈加活泼起来,平日里如敛着墨的双眸此刻也放出异样的神采。
“嗯……看出来了。”孙平称赞道。
“那一会儿,不管发生什么事情,都要镇定,好吗?”
“什么意思?”阿宇望过来。
两人到达了十五楼的楼梯间,孙平没有犹豫,直接推开了大门。
一步踏进去,两人顷刻失去了平衡。
好像掉入了外太空一,身体骤然失重,阿宇看见自己耳边的头发不受控制的浮起来,一滴水珠从旁边飞过,是标准的圆球形,沿着直线匀速撞向墙壁。
孙平盯睛一看,红衣少女正倒悬在房间半空,用嘴叼飞起来的妙脆角呢。
她下面,坐着的正是那位红眸黑发,皮肤煞白的女人。
“这算见面礼么?”孙平很快适应了这种零重力的环境,向两位女士微笑道。
“竟然没把你们劈死?噫,真是可惜啦。”红衣少女利落地转个身,恢复成头上脚下。
“废话我也不想多说了,”孙平开门见山,语气轻松,而他一双眼睛,假作无意,实则紧紧盯着黑发少女手中的台球杆。
这根台球杆很不寻常……孙平的直觉告诉他。
究竟是哪里不对……
“老苏的事情,是你们插手后的结果,对吧?”
“你们利用能力,上演了一出借刀杀人。”
“利用那些失足少年去干坏事实在是太容易了,而他们恰巧经常在学校旁边出没,随便找到一个目标,就能动手。”
“我承认自己判断错了,是个严重的失误。”孙平道。
“我以为你们会对老苏的妻子下手,所以就让所有人去保护她了,结果……你们的手段,更狠,更毒辣,也更彻底的摧毁了老苏这个人,摧毁了他的后半辈子。”
哦,是了……这根台球杆,不知上面依附了怎样的能力。
我的蛛网察觉不到它的存在,就好像那个红眼女手里什么都没有一样。
奇了……竟然有这种东西?
知晓了它的奥妙后,孙平不禁多看了它几眼。
红眼女耐心听他说完,白到吓人的脸上嘴角一翘,露出冰水般的微笑。
“你好。”她的声音很好听,却透着一股高傲而不可接近的距离感,顷刻就主宰了谈话的气氛。
就好像孙平刚刚说的所有都是垃圾一样,红眼女继续不紧不慢的自说自话。
“我叫林狐,初次见面。”
孙平被她那目中无人的口气激怒了,仅是为了不暴露破绽,他强迫着自己心平气和。
“嗯……如果你不想悔罪的话……也是,我总是下意识地把人往好处想,像以前那样。”
他皱下眉,也接着自己刚刚的话继续说,而林狐则用更亮的声音打断道。
“两位,不坐下喝杯茶么?”
“不仅有茶,咖啡、果汁、白开水也都齐备,”她继续笑着,依旧是那股平静而遥不可及的样子。
“哦,对了,这里还有台球厅。”林狐抬起一只细长的胳膊,指向大厅里侧。
“哈哈……”在空中漂着的赵雅乐抑制不住地笑了一声,饶有兴致地看孙平出丑。
孙平放弃了,他长呼一口气,按捺住心中不快,任凭林狐掌控谈话局面。
女人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,嘴角上扬的弧度也更明显了。
“我很喜欢台球,”林狐稍稍降低了语调,抚摸着手中细长而光滑的球杆。
“这些严格遵守物理定律的小球,在铺了绿呢的球台上滚动、碰撞、相遇、分离,将同伴挤入深渊,被别人撞入谷底……可无论怎样,这些可怜的球儿都逃脱不了击球手的摆弄,我们就是小球世界的上帝。”
“我很喜欢这种感觉,也很喜欢玩弄我宇宙中的臣民,而我就像他们的女王。”
“独自一人时我经常思考——如果力气够大,角度足够刁钻,我能否用一杆将所有球击进洞呢?”
“嗯……反正到今天为止,我没有做到。”
两人的目光第一次对视,那通红双眸散发出的光似有千钧之力,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个干净。
仿佛有电流自头顶直穿入脚底,他浑身震悚起来。
我靠……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。
孙平悄然伸出手,狠掐了自己一下。
害怕,萦绕在心头的是害怕。
自成为能力者以来,害怕这两个字仿佛已从他的词典里消失了。
孙平眨眨眼睛,摆脱刚才的无力感。
“在我面前的孙平先生,如果你不喝茶的话,能否邀请你与我打一局台球呢?”
林狐不知何时已站起身来,缓缓滑向两人。
她伸出一只手,阿宇下意识地要挡在孙平前面,被他阻止了。
“你去喝茶。”他低声道。
“什么?”阿宇不解。
“去喝一杯茶,等我出来。”
接着,两人肌肤相触,孙平感到微弱的电流顺着她的指尖传遍自己全身,像是有人在用狗尾巴草上下拨弄。
“你难道控制不了吗?你的能力?”孙平突兀地问道。而林狐只当没听见。
两人一前一后,进了台球室。
ps.抱歉!我更新的时候把这章漏过去了……TA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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